这时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岳玲珑瞄了瞄窗子,见依稀开始有亮光透进来,忙道:“天亮了,我们赶紧出城去吧。”

    吴映雪又再三向掌柜道过谢,跟着蒋、岳两人一起出城去,在乱坟岗搜寻到母亲的新坟,登时悲从中来,跪地大哭起来。

    蒋、岳两人静立在旁边,直到吴映雪宣泄完所有的哀戚,岳玲珑才走过去道:“映雪姑娘,我们雇一辆马车送你回乡,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吴映雪抬眼,一双杏眸里透出坚毅之色,沉声道:“两位少侠已经帮了我许多,报仇的事不便再劳烦你们,我自己会想办法手刃仇人。”

    蒋太白走过来问道:“你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要怎么手刃仇人?”

    吴映雪低了头,默了片时才道:“我这就回去找严世蕃,说心甘情愿服侍他,待能近他身时再寻机刺杀,必然能一击即中。”

    闻此,岳玲珑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想来你也知道,到时无论成功与否,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你为了报母亲之仇再白搭上自己的命,这又何苦呢。”

    吴映雪只低着头,凄苦的声音里透着决绝:“若能以命换命,也算值了。”

    岳玲珑见当下劝服不了她,只得使出缓兵之计:“这样吧,我们先在城外找家农户安顿下来,暗中监视着严世蕃的一举一动,总能找到报仇的好机会。”

    蒋太白也道:“映雪姑娘,你且相信我们,既然答应了要为你讨个公道,必然不会食言背信。”

    其实吴映雪也觉自己的计策不够稳妥,只是方才想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别无他法,只能以身做饵才能接近严世蕃,此时听得他们两人言语诚恳,再仔细想来,伺机而动的确是个好主意,便点头应是,又向母亲磕过三个头,才就着岳玲珑的手站起来。

    谁知她跪的久了,下半身的气血停滞不通,甫一站起来,顿觉双腿酸不受支配,只好立在当地不敢动弹。

    岳玲珑见状,立时猜到其中缘由,忙伸手想推蒋太白过去:“蒋兄,还不快背映雪姑娘走。”

    岂料蒋太白气沉丹田,将下盘稳稳定住,不动声色的震开她的推搡,转头瞪着她道:“怎么又是我背,你怎么不背啊。”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岳玲珑已经摸透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忙在脸上堆起无比诚恳的笑意:“你身量比我高,力气比我大,武功也比我好,当然比我更胜任啊。”

    听着她句句都在夸赞自己,思来她说的也都是实情,蒋太白无以反驳,只不情愿的嘟囔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平白坏了人家的名声。”

    岳玲珑觑着他的神情松快了些许,忙做出义正言辞的姿态:“江湖上谁人不知神勇小白龙品行高洁,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重义轻利,不受繁文缛节所拘。你顾虑这个,难道是还信不过大家对你的信任吗。”

    此话一出,蒋太白听着心中极是熨帖,强自绷住得意之色,不顾吴映雪的推辞,二话不说就背起她,跟着岳玲珑往田庄行去了。

    岳玲珑打听着寻到一处干净宽敞的院子住着,爽快的付过一个月的房钱,对房东说是外地来寻亲的三兄妹,先暂时在此落脚,再进城慢慢打听亲戚的下落。房东见钱眼开,不疑有他,便不再多问了。

    于是三人在这所农家小院安顿下来,蒋、岳二人每日都进城在严世蕃居所周围晃悠,跟街坊邻居们套近乎打听消息。

    据他们说,那晚严世蕃闹了整整一夜,把居所翻了个底朝天,又派手下驻守城门,说是要捉拿在逃案犯,可乱哄哄的闹了几天也没什么收获,只得消停了下来。

    吃完晚饭后,岳玲珑朝蒋太白挑了挑眉毛,蒋太白会意,随她出来在廊下站定,岳玲珑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