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拓跋程枫,真是瞎点什么鸳鸯谱,萧静好心说。
她很想冷静地想出个万全之策,却被右侧的寒气逼得倒吸一口凉气,余光里的湛寂只是默不出声略微抬了下眼皮,不知是什么怪力乱神,首先殃及到了最近的她,登时麻了半边身子。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对师父知之甚少。他总是寡言少语,有着大多数和尚的共性,也有着大多数和尚没有的个性。他心向佛门,也心怀苍生;他克制却也放肆,不管周围环境如何,“我行我素”似乎被他以一种低调的形式表现得淋漓尽致。
饶是受湛寂教诲这么多年,萧静好始终看不穿他心之所想,对现在,对未来,有没有过什么打算,可曾……把她也规划在内。
就像现在,她不明白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气拓跋程枫挑衅多一点呢,还是气他公然撬墙角多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偏哪一方,今日这场谈判都不能再进行下去。
在别人看来,派一个无足轻重的公主去和亲,就能换回被占去的失地,简直不要太划算。
而对她萧静好来说,嫁去北魏和亲?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可若是现在一口回绝,边境三州十八县数万万名望眼欲穿的民众只怕要寒透心,毕竟十天前,她是那样高调地回归,被给予如此厚望,此番却因为她拒绝和亲而收不回失地,只怕到时候糟万人唾骂的就是她萧静好了。
最重要的是,她必须收回三州十八县,才能在宫里站得稳脚跟!
电闪火光间,她做了很多种设想。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谈判必须推后!可是……该以什么顺理成章的理由叫暂停呢?
众人只听见拓跋程枫问说道:“确实不过分,我相信,你们的宋太后以及南齐所有子民,也一定会举双手祝福我和九公主的,你说是么,湛寂国师?”
只是踱步去关个门的功夫,“砰”地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主谈判使和懿公主居然倒下了,额头重重磕在了几案上!
萧静好当然是装的,晕是没晕,就是为了逼真砸在桌上那一下力度没把握好,重了点,导致她有些昏昏沉沉的。眼下这形式,也只有行此不要脸的下策了。
南齐代表团这边不知是哪个好心人尖叫道:“晕倒了,公主晕倒了。”
之后阵阵脚步声响起,公主府的婢女侍卫们仓促地跑进门来,又飞速地将她抗了出去。
“你去把赶车”
“你速去请太医来公主府。”
“你们几个,前面开道。”
听蓉蓉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她心中甚是宽慰。
在被抗出门的刹那,萧静好背着光悄摸摸看了眼湛寂,昏暗之中,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短时间内判断出那究竟属于一种什么表情,总之以前从没见过。那神情,就像是在她心尖上挠过的细毛,一下一下的,又痒又难受。
主谈判忽然晕倒,谈判事宜也只得推后,两国使者聚也匆匆散也匆匆。宋国舅更是忙着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带去给太后,招呼都没打便迈着老寒腿溜了。
倒是湛寂不急不慢,像是有意要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