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因为江南拙劣的演技而变了一些味道，去停车的司机还没有来，十二月底的临江城因为靠海的缘故气温不算低，但入了夜，被晚饭一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凉意的，更可况顾言微穿得那么少。江南木讷的脑袋在消化过来与顾言微重逢的喜悦之后终于注意到了对方现在还站在门外的事实，“顾小姐……”
江南将这三个字在心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顾言微闻言偏了一下头，看向了她。
而江南依旧不敢看她，只好将头低了下去，结果这一低头便看见了顾言微那件驼色的风衣外套衣袖处不知在哪里蹭上了一些褐色的污垢，“…要不您先进去吧，东西我来搬。”
说是这么说，可她的目光总落在顾言微衣服上，莫名地觉得对方身上沾的污垢过于碍眼，好像那沾满了七情六欲的凡人不知死活地玷污高高在上的嫡仙一般——想让人除之而后快。
顾言微对她的提议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下回去厨房时，戴手套。”
江南有些莫名顾言微为什么忽然说这句话，有些茫然，可眼睛多眨了两下之后她忽然一下反应了过来顾言微的意思，更明白了对方衣服上站着的污垢是什么——那不就是她手上沾着的酱汁吗？
刚才顾言微扶她的时候，被她不小心蹭上去了？
想到这里江南的面色有些爆红，她局促地站在那里，她本来就比顾言微矮了很多，现下自己做错了事，身子越发地有些渺小了，顾言微定定地看了她两眼，然后移开了目光，指了一下地上放着的几个礼盒，道：“有点重。”
意思是同意了江南把东西搬进去了。
江南忙道：“我力气很大…”
她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还挑粪背柴，力气确实是比一般人大。
顾言微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只转身往屋里走。江南见此松了口气，正弯下腰去抱地上的东西，结果顾言微又折了回来，停在了江南的身后，冷不丁道：“你喝牛奶吗？”
江南听到声音后有点被吓到，随即又被顾言微的问题给问住了：“什么？”
顾言微没说话。
江南后知后觉地记了起来顾言微的话，点头，又摇头，有点不太自在道：“……不太习惯。”
她在乡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喝过牛奶，第一次喝牛奶是来了顾家以后，顾家人很照顾她，衣食住行都没有亏待过她，只是她总不习惯纯牛奶的味道，喝了之后会呕，刘妈知道了以后便把早餐的牛奶给她换成了豆浆。
江南不知道为什么顾言微会忽然问起这个，不过对于她来说只要是顾言微问的她都会老老实实地回答。
在顾家呆了快半年的江南已经褪去了一大半来时下乡孩子的模样，脸上有了一点肉，之前有些干枯的皮肤也养得水润了一些，因为营养不良而开叉枯黄的头发变得柔顺了，她底子本来就好，在顾家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变得更加的出落大方了——前提是她没有对上顾言微的话。
顾言微半垂着眼帘看着江南，眼前的女孩跟她最开始见到的样子已经有了些不同，但不变的还是那没有一米六的小个子，顾言微记得没有错的话江南的祖辈个头不算矮，常理来说江南不至于会如此，但又思及江南初来顾家时的模样，心里有了底，对江南道：“打球吗？”
江南愣愣的：“什、什么球？”
说完她又迟疑了一下，大概是反应了过来，跟着红着张脸小小声道：“……不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