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城的知州府内,苏颂坐在书房中也是一愁莫展,他上任也已经将近半年时间了,自从来到琼州城后,就一直想要改变琼州贫穷落后的情况,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研究发现,琼州的贫穷其实是由几方面的原因形成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好解决办法。︽,
说起来琼州人数最多的不是汉族,而是黎族和苗族,汉族人数仅排在第三,而且因为一些原因,使得三族之间的矛盾重重,彼此之间经常爆发冲突,再加上琼州的环境恶劣,瘴气毒虫横行,又没有什么出色的特产,这些种种原因都使得想要改变琼州的现状难上加难。
“父亲,我听说从广州离港的船队都会从北边的琼州海峡通过,咱们是不是可以建立一个港口,从而吸引那些船队前来停泊,就像咱们大宋的深水港那样,靠着港口给琼州带来一些新的收入。”正在苏颂愁眉不展时,忽然书房中坐着一个青年开口道,这个年轻人名叫苏冲,是苏颂的长子,前段时间刚从格物学院毕业,本来他留在京城也是大有可为,不过知道父亲被贬到琼州,立刻决定随同父亲一起前来,这样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帮一帮父亲。
苏冲在格物学院主攻物理学,他继承了父亲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才能,在学院时就十分的出色,甚至学院还有意把他留下任教,可惜他却因为父亲的原因拒绝了。不过苏冲虽然在物理学方面十分出色,但是在政治才能上却有些短板。
只见苏颂听到儿子的建议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冲儿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下南洋的船队从咱们琼州海峡通过,但是你要知道,海船并不是每到一处港口都需要补给。一般船队补给一次后,可以航行相当长的距离,那些从广州离岸的船队在离开广州后,一般都只会穿过琼州海峡去深水港那边补给,一来那边的港口是天然的优良港口,方便船只的进出。二来那里的港口经过陈国公主夫妇的建设,早已经形成了规模,船队也习惯到那里补给,咱们琼州附近没有天然的优良港口,想要建设一座大港口投入太大,所以根本不可能会争得过深水港。”
听到父亲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苏冲也不禁皱起眉头,这个主意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却没想到根本不可行。这让他也不禁有些沮丧。
苏颂也看出儿子的沮丧,当下笑着安慰道:“冲儿你的提议虽然不可行,但倒是提醒了我,深水港那边越来越繁华,对于各种物资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前几天还有一些深水港的官员来琼州,从咱们这里买走不少稻米牲畜,咱们琼州虽然条件有些恶劣。但却土地肥沃,水稻可以一年三熟。既然如此,我看不如可以在琼州收购粮食物资,然后运到深水港去,虽然这样获利不多,但却是一条十分稳定的财路。”
“咦?这倒是个好办法,深水港虽然越来越繁华。但它毕竟是在交趾境内,距离深水港最近的地方应该就是咱们琼州了,而且从琼州直接坐船过去,十分方便就可以到达,如此看来。琼州完全可以做为深水港的后勤基地来发展啊!”苏冲听到父亲的话也是一拍大腿道。
不过苏颂却并不像儿子那么兴奋,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琼州可以为深水港提供物资,但是琼州本身却存着许多的问题,比如民族矛盾,比如土地虽多,但耕种土地的百姓却不多,每年产出的粮食也有限,所以就算是打通了深水港的物资供应,但对琼州的帮助也有限。
苏冲兴奋了好一会儿,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当下抬起头对父亲兴奋的道:“父亲您听说了,我们院长已经从京城来到了广州,据说是奉陛下之命接管海贸,以院长的才能,肯定可以让海贸更加兴盛,到时咱们也就可以沾些光,说不定几年之后,琼州就会改变现在这种贫穷的现状。”
“嗯,越王殿下前来广州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而且前几天我也刚刚得到消息,殿下也已经抵达广州,现在正准备接手海贸,冲儿你是殿下的学生,我看你不如去广州那里帮殿下,说不定日后还能混个正式的官身。”苏颂这时开口道,他总感觉让儿子跟着自己有些耽误了他的前程,特别是琼州这里穷山恶水,苏冲在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发展前途。
“这个不急,当初院长就告诉我们,我们在学院中虽然可以学到一肚皮的理论,但想要把理论转化成实际,却需要不断的去实践和学习,刚好父亲你的博学让院长都十分赞叹,所以儿子跟着您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等以后我觉得自己有些能力了,再去广州找院长也不迟。”苏冲却是摇头拒绝道。
听到儿子如此说,苏颂也有些无奈,他知道苏冲还是担心他在琼州没有帮手,所以才执意留下来,至于跟着自己学习的话估计也是在安慰他,因为他发现自从儿子进到格物学院后,学到的东西竟然连自己都看不懂,后来他还是厚着脸皮向赵颜请教了一番,然后又借了学院的一些课本自己研究,这才能够与儿子正常交流了。
就在苏颂父子谈话之时,赵颜他们一行人也终于穿过码头进入到琼州城中,说起来琼州城同时也是琼山县的县城,大宋有县除了京城附近的外,一共分为五等,分别是望、紧、上、中、下,其中一千户以上的才有资格评为中县,两千户以上才能称为上县,而琼山县就是琼州唯一的一个中县,这说明琼山县的人口也只有一千多户,总人口估计在五六千人左右,还没有后世的一个镇子人口多。
赵颜他们来到琼州城门处,来到这里立刻就感受到琼州城的贫穷,眼前的琼州城好歹也是一州的首府,但是只见整个城门却十分的破败,外墙的砖石已经脱落了许多,里面的泥土被雨水冲刷成一个又一个的大坑,整个城门和城墙看起来都是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用火焰轰击过无数次似的。
另外相比赵颜见过的其它州府,琼州城的城墙不但破败,而且还十分的低矮,赵颜估计只有三米多不到四米,若是发生战争,这么矮的城墙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另外城门洞也很小,门前倒是有几个衙役负责盘查行人和收税,不过一个个也都是衣着破烂,看起来像是叫花子似的,连公门中人都是如此穿着,普通的百姓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赵颜他们穿过城门进到琼州城中,结果不出赵颜所料的是,城中入目之处全都是一片低矮的房屋,而且这里的房子大都是茅草房,一阵海风吹过,屋顶上的茅草与地面的垃圾四处乱飞,更增添了几分凄凉之色。
“一州府城都如此的破败贫穷,难怪朝廷把这里当成发配犯人之地了。”苏轼这时打量着眼前杂乱的街道和路上的行人,当下叹息一声道。
“是啊,连琼州城都是如此景象,真不知道琼州下属的其它几个县城是什么样子?”王师约这时也开口道,他以前虽然经常来往于广州和深水港之间,但却从来没在琼州停留过,只是听说这里是穷山恶水,现在亲眼目睹了琼州城的景象后,他对于琼州的贫穷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对于苏轼他们的话,赵颜则是微微一笑,心中也并不怎么认同,因为他发现琼州虽然穷,来往的百姓身上更是衣着破烂,不过大部分人却是肤色油亮,这说明他们的平时的饮食还不错,不过想想也很正常,琼州这里四面环海,又地处热带,岛上的水果海鲜随处可见,哪怕一个人不劳作,也可以获得足够的食物,所以他们倒是不必像中原地区的贫民担心饿肚子,只是其它的生活物资比较匮乏罢了。
当下赵颜他们来到琼州的知州府,这里是这座小城的城中心,相比城中的其它建筑,知州府倒是比较高大一些,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外墙的青砖都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一碰就往下掉砖粉,透过外墙向里面看,也能看到里面的房屋也十分破旧,有些甚至直接倒塌了,丝毫没有半分知州衙门的气度。
“看来子容兄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朝廷贬他为琼州知州,可是你们看看现在琼州的样子,估计他这个知州的日子并不比发配到这里的罪犯强多少。”苏轼这时指着破败的知州衙门开口道,之前他还觉得琼州风景不错,不过现在看来,风景再好也不适合长期在这里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