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卡洛塔一边数着手里的银币，一边往房间里走。
今天正好是发薪资的日子，由于这几日下山采购和宴会双倍薪水的缘故，沉甸甸地堆在手心里，数量非常可观。她将银币整整齐齐地堆放好，又调整了一下摆的方式，塞满了眼前的木盒。柜子里还有几个类似的盒子，她都拿过来掂了掂，是令人踏实的重量。
正要从柜子里拿换洗的衣物时，卡洛塔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早上出门时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不见了，被子乱成一团，床单也皱巴巴的。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潮湿的。
靠近枕头的地方，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一动不动地呆在被子下，仔细看还能察觉到轻微的起伏。
她轻手轻脚地拉起被子，然后暗暗松了口气。
脖颈长长的，脸埋在肚子里看不清楚，翅膀小小的，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动物，她想着，将被子再扯开了一些。
尽管动作已经很温柔了，但是那个小东西还是醒了，睡眼惺忪地愣了会，接着低声嘶叫了一下。
它转过头，戒备的姿势跟下午在湖泊埠头边一样，不过这次没有打喷嚏和发呆了。没有再给卡洛塔嘲笑或躲避的机会，它干净利落地冲着那只拉被子的手恶狠狠地张开了嘴。
城堡中的舞会还在继续，大厅在壁烛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硕大华丽的水晶灯里点缀满了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大理石地面在皮鞋与高跟的摩擦下油光水滑。
虽然和大厅只隔了一层墙壁，不过这屋子里远没有外间那么热闹。
“怎么样？老克雷有了什么发现？”克劳伦斯·加西亚开口道，他坐在扶手椅内，神色晦暗不明，隐藏在雪茄的烟雾缭绕后。
“他猜测，伊诺克少爷可能因为身体温度不适而去湖泊降温。”鲍德温回答道，“卫兵们去湖边检查时也确实发现了一些痕迹。”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放在了木几上。
伯爵垂下眼皮瞥了一下，示意管家继续。
“福特查清了今天下午宴会前来到湖边的所有人，绝大部分宾客都在城堡内以及马场花园那里，来过湖泊这里的只有蒙德斯夫人和一对儿女，以及她的好友马克斯太太；另外还有雷蒙公爵的大儿子罗伊，他和蒙德斯夫人的儿子路易斯是好友。”
“这些人的去向都已经在派人排查。目前卫兵们正在检查从马场到湖泊的道路。”
“跟着一起去的仆从呢？还有车夫？”克劳伦斯从扶手椅中起身，在烟缸里按灭了雪茄。
“已经都确认下来是哪些人了，其中一个马车夫和女仆是马场那里的，另外一个车夫是卫兵队里临时调来的，剩下两个都是城堡内的男仆。”鲍德温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按照夫人的意思，也是先暗中调查不声张……”
“我知道了。先这样，有消息来回复我。”
管家跟在男主人身后，两人离开了房间。
茶几上的木盒依旧开着，里面放着几小簇绿草，边缘有黑色的烧焦痕迹，仿佛是被烟火熏过一样；旁边放着两片小小的鳞片，一面深青一面浅粉色，细看还有几缕淡淡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