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故关,中军大帐内,气氛略有几分肃杀。
主将谢奕一身戎装,扶剑端坐,脸色严肃且透出一股冷漠,眼望着坐在下席一人,沉声道:“你为何至此?”
下席那人神态则要轻松得多,一身锦袍时服,坐姿透出一股懒散,眼见谢奕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便笑语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与无奕,自有同袍深情,不辞劳远深入阵前访见,无奕你难道不欢迎?”
“萧……”
谢奕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他口中刚刚发出一字,下席那人蓦地站起身来,肃容道:“唤我三原,千万不要职位相称,徒增尴尬!你我旧好,白身便已论交,任事以来,虽然互有高低,但那也只是机缘、才器有差,若是强执于此,反而有损旧谊。”
该死!
谢奕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一掌拍在案上,他明明已经得到几次提醒也因此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一时不察仍被这个厌货把这句话给讲出来!
下席那人眼见已经将谢奕给彻底激怒,脸上顿时流露出惬意笑容,施施然落座,一脸自得的望着脸色阴冷的谢奕。此人正是萧元东、不对,应该是三原县男、淮南督护、广武将军萧忝萧元东。
“你莫非忘了,我如今也已经是大都督所批督护!”
片刻后,谢奕才又恢复些许冷静,继而冷笑说道。
“督护?是啊。”
萧元东闻言后意味莫名的笑了一声,继而才又叹息道:“我都已经说了,你我旧情至深,何必以职事论定高低而伤情。唤我三原,三原即可。”
谢奕闻言后,真是恨不能反手给自己一巴掌,他明知这厌货因其得爵而从黄河下游一路招摇至此,偏偏还要给对方大作炫耀的机会!
如果说朋友也能九品论定,毫无疑问萧元东是最为低劣那一等,此人运气极佳,屡得盛功也就罢了,偏偏还张扬得不知收敛,尤其热衷于人前卖弄。
虽然王师屡战屡胜,淮南众将也都各自积功而进,但谁又能有此獠那种好运气,居然能够一路拔迁封授至于二等!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倒罢了,诸军各有防区,尤其随着战果越来越辉煌,各个驻军防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拉大。这家伙就算再怎么热衷于炫耀,遭殃难受的也仅仅只是周边友部。
可偏偏这家伙又被大都督点名令其独建一军,得以在各军之间游走以挑选精卒。这简直就是猛虎入山、蛟龙入海,沈牧钻进脂粉堆!谢奕虽然远镇于函谷故关,但过去这几个月里,萧三原之恶名也是阻挡不住的一次次传来。
去年那一场大战,谢奕受命与沈云一起驰援南阳,继而进攻伊阙,虽然也多积功事,但因为没有跟随主力作战,自然少了中原大捷那种辉煌,更不要说生擒石堪这种殊功。
所以事后论功,他也仅仅只是得一乡侯,甚至就连眼下督护之职都有一些勉强,相当一部分原因还是资历以进。
他与萧元东多年损友,自然不会因此而疏远,可问题是这厌货实在让人受不了,明知道讨人厌,偏偏硬往人前凑,躲都躲不开。
“三原啊,恕我孤陋寡闻了,倒要请教元东你封邑何在?还有,此行入阵不知有何训示?是否引众至此助我破敌?若是如此,我真要多谢元东,你旧年殊功名动南北,我等旧识也都感同荣,深盼能够一览破贼英姿。”
恶客登门的晚也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不至于没有准备的被炫耀一脸,所以沉默片刻后,谢奕才将这段时间一直苦思构想的反讥之语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