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徐如意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庄里那条小沟旁的苇丛里“学习”,当然,如果这种在他人眼里躺着、坐着发呆的行为,佃户们更愿意称之为“闲坐”。不过种着人家徐家的地,这等嚼舌头的话自不会多说,更多的只在晚上这些劳力们和屋头里的婆娘才会嘀咕。
徐母既然提了要求,徐如意一般是能做到的。
现今科场首试便是县试,过了这关,才有继续参加府试的资格。
而徐母期待儿子所获得的,也正是这场本县的案首。
自家的经自家念,自家的苦也只有自家知。虽说儿子前几年心智未开,神志混沌,已是耽搁了开蒙。但那时候徐母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请的先生还少?收下束脩来到徐家又摇头叹息而辞的还少了?
幸亏作姑娘时,其父林秀才甚是喜爱,任她从旁读文写字,倒也有能力亲自教孩儿识字。但,终归科场文章不是一女子所学,徐母现今着实感到有点头疼。
徐母心想,要是自己的父亲或者如意他爹俩人有一个在世,还愁自己儿子那时没人开蒙授经吗?
当时还嫌弃我家如意,现在我一个都不请!
在母亲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世上最好的,是造物主最完美的馈赠。
原来的儿子给这些落第秀才当学生居然遭到了嫌弃?!
现在这么聪慧、懂事的如意,这些老物又凭什么来教?
这边的徐娘在为儿子寻师所操心,另一边的徐如意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什么?徐家在县城还有铺子?”徐如意惊讶地看着虎头。
“是啊,坎儿哥,俺娘给俺说,俺们家用的这些家伙,都是你县里铺子卖的。”
徐如意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什么。
诚然他原来“愚钝”,但自己一直被母亲带在身边照顾,母亲到过的地方自己同样熟知,怎么可能还“藏着”这一份家产呢?
对一个几岁的孩子“藏”?还是把自己视若心头肉的娘?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自己家还有在城里的产业呢?这么多年周围人居然还就真没提过!
徐如意知道,怕是父亲死后母亲对家里内外的接手还是出了纰漏,换言之,徐家有人并不服气母亲成为徐家的掌门人。
徐如意笑了起来,本就唇红齿白的白净少年在苇荡里变得更美好起来,脸上的笑和清透有神的眼眸在摇曳的芦苇间时不时地交错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