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她,没想到已经有七年之久。

    眼前的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头顶上的发已经稀疏得不像样,很明显就能看见白色的头皮,这样的头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转移了目光,却看到了她瘦骨嶙峋的手,正拿着汤匙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妈,待会去给你买一顶帽子吧。”

    这是我和她分别七年之后第一次叫她“妈”,似乎因为这个称呼,她高兴极了,眼里放出一种异彩,嘴里立刻答应着:“好,好!”

    记得十七岁那年,父亲和公司的小秘书勾搭上了,于是父亲向母亲提出了离婚,母亲向来是个逆来顺受的家庭主妇,迫于无奈只好答应了。

    父亲本不想带我走,可是那个时候的我知道,和我母亲在一起一定会吃苦,而且很可能没钱去读美术学院,我不想我的人生就此走向黑白,于是选择了经济条件好的父亲。

    离开的那一天,母亲拉着我的拖箱,她乞求一般地看着我:“赵檬,你真的要走吗?”

    当时的我背着画板,不耐烦地向她吼道:“难道我要留下来和你在一起吗,你能给我好的生活吗,你能供我上美术学院吗?”

    我知道,她不能,因此她拉住我拖箱的手松开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眼里流出两行泪来。

    我转过身,上了父亲的宝马车,同他和小秘书一起离开了C城,而母亲,就留在了C城,留在了我们曾经居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里,她一个人,独守在那里。

    上大学的第二年,C城出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台风侵袭,而我家的老房子正在那个港口,在电视新闻上我看到了我家的房子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那时候我打了电话回家,却无人接听,也曾回去C城找人打听,终究无果。

    我以为,她死在了那场灾难里。

    直到毕业后,我回到了C城的一家设计公司上班,前一段时间因为电视新闻,我看到了母亲。

    她住在港口的准备拆迁的房子里,靠捡垃圾为生,因为破房子要被拆迁了,所以她要被赶走,但她却不肯离开,政府的人也去了,这件事情被闹大上了新闻,在电视上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哽了哽。

    于是,才去拆迁地找到了她。

    我给母亲租了一套房子,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生活,竟然失去了照料自己的能力。

    无奈之下,我只好替她找了一个保姆。

    那个保姆叫小橘,大概二十出头,是农村人,挺朴实的,话也不多,我一向讨厌话多的人,所以当场就决定雇佣小橘。

    我住在里设计公司比较近的一百平米的公寓里,这套房子是父亲给我买的,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和小秘书移民美国了,再也无暇顾及我,只好买了套房子给我,两人便一拍屁股走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给我经济上的支持,并没有给过我半点关爱,缺爱的人往往都是向往着温暖,而我不同,要学着一个人照顾自己,不管生病还是悲伤失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这让我的性格越发地冷漠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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