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时还是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女审神者的脸上露出一个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苦笑。
“想着军奉行的到来不会让您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吧……想着即使镰仓殿又提出了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要求,您也会相信我的真诚吧……”
女审神者微微停顿了一下,嗓音变得有丝沙哑。
“……然而,果然是不行的呢。”
“在您眼中,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平泉……而源氏要取走这样您视若生命的珍贵东西……作为同样来自源氏的我,现在已经不可能被您信任了吧。”
她的声音宛若叹息。
“您已经不再相信我了……那么我就为您——不,为泰衡大人,最后再做这么一件事吧。”
藤原秀衡沉默了片刻。宽敞的大厅内烛火摇曳,却一时间静得仿佛可怕,只有藤原秀衡因为受伤而变得沉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像是破败的风箱。
屋外忽然刮起了风。
在漆黑的夜里,假如远远望去的话,灯火通明的,只有这座大厅吧。在敞开的窗扇间灌入了冷风,在屋内对峙着的人们之间吹过。
藤原秀衡喘息着,腹部的伤口涌出了愈来愈多的鲜血,把他深色的狩衣上晕染出了一片愈来愈大的狰狞痕迹。
他最后挣扎着说道“……假如、你真的……有心的话,就替……泰衡……扫清、道路吧。”
女审神者的右手五指慢慢缩紧了,握住了那柄染满鲜血的短刀。
“泰衡……也知道您这个疯狂的计划吗?”她好像很艰难似的问道。
藤原秀衡终于好像支撑不住已经大量失血的身体似的,轰然一下倒在她面前的地上。
“啊……早就、想过,让他来执行……可是,他意外的……心软呢……呵呵呵……”
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奥州之主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他委顿于地,挣扎着用左臂支起上半身,右手则仍然捂住腹部流血的伤口,毫不讳言地道出了真相。
“是吗……泰衡,他不愿意刺杀父亲来为平泉赢得时间吗……”女审神者低声沉吟道。
藤原秀衡似乎被涌上喉咙的血沫呛了一下。他费力地咳嗽了两声。
窗外的风声更大了。浓重的乌云在天空里聚集。原先澄明的月色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三日月宗近听见走廊上远远的似乎有杂乱的奔跑声。木质的地板很容易把人的脚步声放大,所以那些人大概距离大厅还有一段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