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直到把电话抓在手里,看清楚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里猛得咯噔一下,这才算是完全精神了。
来电话的是他的大哥,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这个时候来电话,恐怕不是啥好事情,该不会是他都不敢往下想了,连忙将电话接了起来。
“老三啊,你赶紧回来吧,爹出事了,怕是不行了。”电话一接通,大哥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上个礼拜,他给父亲的银行卡里打完钱,还跟老爷子挂了个电话,虽然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但感觉爸爸的身体状况和状态都很正常啊,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
“到底咋回事?”他忽的一声坐了起来,大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今天回来的晚,到家都快十二点了,见爹的房子还亮着灯,就有点纳闷,于是就过来看看,可进了屋便发现不对劲,他吐了一地,而且怎么喊也不醒,先不说了,老李二哥给出车,我得赶紧送他去县医院!”大哥心急火燎的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他完全傻了,愣了一会,这才赶紧去卫生间擦了把脸,将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便出了屋门,没敢惊动其他人,只是把姚远喊了起来,将情况简单一说,又叮嘱了几句,便快步下楼,驾车驶出了单位。
陈曦的父亲已经七十六岁了,他离家之后,便一直独居,大哥虽然也在村子里住,但早就另建了房子,两家之间倒也有些距离,而二哥给邻乡老岳家做了上门女婿,住得就更远了,这深更半夜的,骑摩托车赶过来,至少要半个多小时。
老头虽然是年逾古稀,但身体相当硬朗,自己一个人养猪种地,倒也自得其乐,没听念叨有啥不舒服的啊,他一边开车一边想,唉,我这儿子当的,都说养儿防老,可到了我这里,除了每个月拿几个钱,其余什么孝心也没尽过,一忙起来,经常是十天半个月连个电话也不挂。
一念及此,心中不由得充满愧疚,脚下油门也踩到了底儿,恨不能一下就飞回黄县。
安川距离黄县不过一百二十公里左右,而且全程高速,他心里着急,车子更是开得如飞起来一般,除了路过测速探头能慢一点,其余路段时速始终在180公里左右,没用一个小时,便驶下了高速公路。
前年因为刚买了房子,而去年春节和许茹雪去南方旅游,他连续两个春节没回家过年,下了高速才发现,这段日子,黄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路比以前宽了,两侧的楼房也起了不少,颇有几分城市的热闹和靓丽。
他也顾不上欣赏这些,驾车直奔县医院的急诊中心,急三火四的闯进去一瞧,见大哥、大嫂和二哥都在,于是连忙问道“爹呢?怎么样了?”
大哥叹了口气,指着抢救室道“在里面洗胃呢。”
“洗胃?”他惊讶的问“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大哥则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下二哥,二哥则无奈的说道“不是,是吃了药。”
陈曦的两个哥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里本来话就不多,小时候哥仨在一起吵架,大哥二哥俩人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有时候提起来,他还引以为傲,可现在却发现,这俩个哥哥说话可真够肉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活生生能把人急死的节奏。
“到底吃了什么药呀,你赶紧说啊,真急死人了。”他叽叽歪歪的吼道。
二哥还是没说话,打开挎包,指着七八个小药瓶道“都在这里呢,就这些。”
他也不说话,一把扯过挎包,大致扫了一眼,里面有降血压的,有治感冒的,有骨关节疼的,还有治疗神经衰弱睡不着觉的,最令他奇怪的是,居然还有盒止疼药,他看了下说明,专门用于缓解癌症晚期疼痛的。
“这都是哪来的药啊?”他指着止疼药问。
大哥凑过来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隔壁二姑家的,二姑他老公公前年肝癌去世了,剩下了些止疼药,就被爹给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