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漾大步走了进去,社员们则默默地跟上。只见美术教室里一片狼籍,烟尘漫天,就连架上的一尊石膏像都被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其中一片勉强能称得上完好的「脸」正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睁着Si不瞑目的一只眼。
於教室的中央,摆了三四面巨大的画布,由上头瑰丽细腻的笔触便可知这几幅应当是出自於美术社社员的笔下,且皆为教人眼睛一亮的佳作。唯独最左方的那面画布上仅有稀稀疏疏的草稿,线条紊乱不已,似乎连其主人都不知该如何下笔。
而就在那分外素白的画布底下,半截脚踝约莫是没藏好,隐约露出了个边。静漾见状,挑起半边柳眉,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直接拖住那截白生生的足踝。
一声凄厉的尖叫倏即划破众人耳膜。
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她将对方一点一点拖至跟前。只见那是一名约估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少nV,身穿韵香制服,T型特显纤细,一头乌发在颈後垂了条稍嫌老气的麻花辫。她显然是吓坏了,像只站不稳的幼鹿一般窝在静漾脚边瑟瑟发抖。
接触到自家社长不耐中燃着怒火的眼神,灼彩忙蹲下身来,想安抚一下这位同学过分脆弱的神经。她好脾气地绽开一笑,语调和蔼:「同学,你别怕。」
少nV短促地倒cH0U一口气,缩得更厉害了,简直想化作地上的一粒灰尘。
「哎。」招牌小天使笑容估计是头一回惨遭打枪,灼彩m0m0嘴角,心道自己莫非是已年老sE衰了?
静漾没好气地轻轻点了点蜷在脚边的少nV,「喂,起来。」
对方依然没有答话。凌从外头飘飘然走了进来,脚不沾尘,谁料她接下来却一个反手便扯起少nV的领子,肘一抬,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给掼到了墙上!
虽说力道明显有收敛,可少nV仍被摔得呛咳不止。她方想抬头,一丝寒意便已直指自己的咽喉前,悄然无息。
「叫什麽名字?」凌单手抑着少nV纤细的颈子,冷声开口道。
「苏、苏绘湮……」她连咳了好几声,几yu窒息,「我是一年、一年二班的……」
饶是凌的X子一向难以令人捉m0,社员们却也从未见过她这般过激的举动,全愣在原地呆住了。灼彩最先回过神来,被对方的表情给吓得肝胆俱裂,急忙从身後搂住了凌,直往後拖,嘴里不忘魂飞魄散地慌道:「小凌,你在g什麽!」
被灼彩这麽一抱,凌那张原本满覆森冷寒霜的瓜子脸登时软了下来,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极细的不知所措。她好似从几秒前的那个浑身是戾气与尖棘的人间凶器,瞬间收敛回了一名低顺着眉的普通少nV,面上没什麽表情,仅是又恍神一般地晃出门外去了。
苏绘湮一时腿软站不住,身子靠着墙滑了下来,仍心有余悸地捂着颈间。灼彩瞥了外头一眼,确保凌正望着夜sE出神,这才松下一口气,转而好脾气地冲苏绘湮一笑:「对不起啊,我朋友她刚刚有些情绪失控……话说这麽晚了,苏同学你为何还待在学校里?」
闻言,她的目光不知为何闪躲了下,乾巴巴地应道:「我、我是美术社的社员,有东西忘在这儿了,所以才跑回来拿。」
「哦。」不冷不热地哼了声,静漾环着手,不动声sE地给一旁的雷纳使了记眼sE。
他心思向来就细,随即也默不作声地往前挪了步,唇角含笑,掌心微微掀起,底下赫然隐隐映出几抹〈定风波〉的天青sE符篆。
按第九社的行事作风,无非是先将人的记忆给洗得一乾二净,再装没事样地给丢出校外,叫人自个儿滚回家。可正当雷纳要动手之时,苏绘湮忽然回魂,面露狐疑地反问道:「那你们……为何也在这个时间点跑来这儿?」
这话,就问得有些尴尬了。灼彩笑眯眯一阵,也未能强行凑出什麽堂而皇之的理由来。就在这片短暂沉默下来的Si寂下,一丝夜风悄悄穿过门边,捎来初春仍嫌微凉的冷意。
雷纳本倚在一副半成品的边上,一嗅到那GU不对劲的气息,整个人陡然站直了。还未能说得清那种被瞬间攫紧心脏的异常究竟为何,他已下意识地闪身至门口,却见凌正正堵在走廊上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