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忠恒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除了死守,已经别无选择。只要我们的放线一动,德川幕府军势必会扑上来,到时候整个防线都会崩溃。就算我们撤退了,队伍也得四分五裂,其他大名一样会扑上来。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赌远东会来救援我们。我就不信远东在我们的身上投入了那么多,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岛津家和九州联军垮掉吗。”
他说完猛的抬起头,沉声喊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挡住德川家的进攻。诸君,我们九州军能否夺得天下,这一仗就只能打下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我……拜托大家了……”
岛津忠恒的话说完,可是大帐中九州各地大名却应者寥寥,只有萨摩藩的家臣大声的响应。岛津忠恒心里暗暗叫苦,其实他现在非常的后悔,如果他不耍心计,也不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远东之所以迟迟不动,应该是有意而为之。萨摩企图趁着德川家初期的混乱,想依靠九州联军自己的力量消灭德川幕府,这其中的意图已经不言而喻。也许远东会救萨摩,但若是萨摩一败涂地,那萨摩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远东马上就能转而支持另一家大名。
长州、土佐等藩哪一家都不比萨摩差多少,依靠远东的支持,迅速就可以强大起来。所以萨摩岛津家绝对不能败,若是败了,最精锐的力量,也会在这一战中消耗殆尽,萨摩将死无葬身之地。
突然,一名萨摩武士冲进了大帐。跑到了岛津忠恒的旁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岛津忠恒脸色顿时一变。大帐中的众人也纷纷骚动了起来,看来德川幕府已经开始进攻了。
岛津忠恒阴沉着脸。大声吼道:“诸君,幕府军开始进攻了,我们九州联军的命运在此一举。希望诸君勇猛杀敌,让德川家看看我们九州男儿的血性,誓与他们决一死战!”
大帐中的九州大名哪还有心思呆在这里,纷纷离开了大帐,回到了各自的防线,抵抗幕府军的进攻。此时幕府军的精锐预备队已经倾巢而出。疯狂的对九州联军发动进攻。
双方的主战场,就在播磨国南部,整条战线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虽然九州联军拼命的抵抗,但几个月的鏖战早就让他们疲惫不堪、伤亡惨重,面对幕府军的精锐之师,已经开始渐渐不支了。
岛津忠恒和萨摩藩的众多家臣藩士也都亲自披挂上阵,可依然阻止不了九州联军的颓势。正在情势极度危机的时刻,九州联军实力仅次于岛津家的佐贺锅岛家临阵倒戈,紧接着又有两家大名相继放幕府军越过了防线。
锅岛家的易帜产生了连锁反应。战场形势急剧的恶化了。早就已经不支的九州联军,顿时全线崩溃,只有萨摩藩武士和足轻继续守在防线上。
岛津忠恒接到锅岛家倒戈的消息。瞬间眼前一黑。
佐贺的锅岛家看来早就与德川幕府联络了,他们可能已经图谋已久,灭了他们岛津家和其他几家大名,九州以后就是佐贺藩锅岛家说的算了。
任谁都看得出,如今岛津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萨摩藩与德川幕府鏖战了几个月,不但拼光了自己的资源,还把德川幕府拖下了水,德川幕府即便战后继续执掌天下。但是实力也是今非昔比,再想号令日本诸多大名藩主。已经不可能了。
战后的日本必将再次陷入群雄逐鹿的战国时代,这也是包括九州佐贺锅岛家等日本诸多大名乐于见到的结局。今后无论是佐贺藩、长州藩。还是土佐藩等日本大名,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展军备,为谋夺天下而准备了。
岛津忠恒又何尝不知道今后的局面,而且他们岛津家会注定会灭亡,也许这也是德川幕府和日本诸多大名相互妥协的结果。他知道岛津家败了,直到现在远东都没有来,他心中曾经的野望也瞬间破灭。为今之计,只有设法将岛津家的主力撤出本州岛,尽快回到九州,保留住萨摩的最后一丝骨血。
幸好他也留有后路,岛津家的防线都设在沿海地区,他还在沿海安排了大批的萨摩水军,就是为了在危机时刻的时候,做为萨摩藩的后路。并且岛津忠恒这段时间,与控制了四国大部的土佐等藩主,取得了联系,萨摩军将得到四国诸蕃的水军的接应。
岛津忠恒痛苦的下达了南撤的命令,萨摩军马上放弃了阵地开始南下。但是德川幕府和锅岛家等九州几个易帜的大名,以及其他墙头草式的藩主,疯狂的进攻萨摩军,根本不给他们后撤的机会。无数萨摩武士用他们的生命,死死的挡在了幕府联军的进攻,才使得岛津忠恒极其萨摩藩的主力,南撤至播磨国南部的海岸。
可当岛津忠恒率领着萨摩的残兵败将,感到海岸准备登船离开的时候,大批德川幕府水军,以及赞岐的生驹氏水军,阿波、淡路两国的蜂须贺氏水军,从四面八方赶来。
无数水军战船将播磨滩和纪伊水道全部封锁了,而原定前来接应的土佐长宗我部家等几个大名的水军,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几万萨摩藩和残余的九州联军,陷入了幕府水陆联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岛津忠恒心里暗叹,没想到岛津氏居然在自己的手里灭亡。他真的不甘心,几个月前,岛津氏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可是几个月后,岛津氏却要就此灭亡。其实从头至尾,如果没有远东的支持,萨摩藩屁都不是,仅仅扑腾了几个月,就陷入到覆灭的深渊。
这个时候即便岛津氏承认战败,德川幕府和日本的诸多大名,也一样会被斩杀殆尽。因为他们要为这次的战争,找一个替死鬼。岛津家现在穷途末路,做一个祸乱日本的“国贼”,再合适不过了,德川幕府和日本各地的其他大名,剿灭了“国贼”,就有了大义的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