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的那一天,我从城楼坠落,万事消磨……世间再无长公主,唯有轮椅傍身的,赫兰殊。
在我醒来的那一年,江南杏花烟雨,美不胜收。听说有一个前朝驸马,兵不血刃,成了东宫之主。
后来与他重逢,在临州,在一家酒楼。
二人身份似互换一般,我躲闪不及,心头似兵荒马乱。
可晏迟还是那个晏迟,往日以为他正经呆板,后来瞧着他温和良善,再后来又觉得果断狠决,殊不知,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被认知的。
一层一层走进,再揉碎掺入冰雪,害怕的因此远离,心疼的从此靠近。
我选择与他同归。
同归久违的京都时,京都冷得厉害,我站在城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似乎还找到点自己当年走过的影子,恍如昨日。
晏迟入宫后的那几天,我将从前走过的地方走了个遍,回想那时穿着母妃亲手做的男装,还贴着小胡子逛大街的样子,便不自主发笑,那时自以为无人察觉,暗自得意,那时也以为行侠仗义,轻而易举,其实只是因为被保护得很好而已。
后来出了京都,一路波折,我醒来的那一次,遇上流民,打砸抢掠,杜衡当时已经离开,风眠被派去找晏迟,剩下来喜与我,被抢得身无分文,任人欺凌,那时我才恍觉自己,离了保护,好像一无是处。
也难怪之前有人会说纨绔与跋扈。
借着别人的势,行着自己的利,看似洋洋自得,沾沾自喜,其实与犬无异。
所以总要自己一步一步经历,置身其中,才觉人生出奇。
思绪如线般牵引着,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宫墙之下,从墙内伸出几枝梅,尚是骨朵。
一阵寒风吹来,我不禁一个激灵,忍不住对手哈了哈气。
白气飘扬着往上,远处有人影过来,步伐越来越快。
我看着他黑狐裘衣,发带飘飞;看着他长身玉立,眉眼温柔。
我还是喜欢叫他晏迟,
何迟何迟,
怎么会来得这么迟呢?
不像晏迟——
纵使迟来,也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