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婉乔红着眼圈跑到大房的住处,焦急喊道。
婉然正娴静地坐在临窗大炕前做着针线,见她这般模样,忙放下手头的活计,伸手拉她:“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快到炕上坐着说,璇玑,”她对在擦梳妆台的丫鬟道,“你去烧水泡茶去。”
璇玑识趣地出去。
婉乔挨着炕边,把孟氏的病情和需要的银子说了,看着婉然的眼睛,有几分为难,却还是咬唇说了出来:“四妹妹,我知道你在家里也不管银子,可是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去求谁了……”
婉然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腰间的荷包——那里面有秦伯言给她的二百两的银票。炕桌挡住了她的小动作,婉乔并没有看到。
“二姐姐,我也没多少银子。”她试探着道,“当初秦大人走的时候,没有留银子吗?”
婉乔现在急得六神无主,并没有看出她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之意,焦急道:“他是想给银子的,我们哪里能要?要是秦大人还在这里,能找他筹借就好了。”
婉然听到这话,心中顿时被一条名为嫉妒的小蛇紧紧缠绕,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心痛欲裂。
是了,他心仪婉乔,不管她闯什么祸,他都能为她一力承担;她若是开口要银子,便是倾家荡产他都舍得给。不像跟自己,帮了他一百两,他便加倍奉还。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回报,却又那么……疏离。
一向心软的婉然,想到这里,便被心里的阴暗小人驱使着道:“二姐姐,我手里,只有几十两银子,还是我平时从家用里偷偷省出来的,只怕将来有个急用。若不嫌弃,我先给你?”
“好好好!”婉乔连声道,“谢谢四妹妹,我一定早些赚钱还你。”
这话出口之后,她又觉得底气不足,面上有些讪讪的,可是现在这关口,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倒是婉然,善解人意道:“不要紧,我不急用。”说着,她打开炕上的柜子,找出装银子的荷包,连荷包带银子一起递给她。
“要不,等我爹回来,你晚上让三叔来跟我爹说说?”婉然道。
“不用了,我走了。”婉乔觉得大伯和二伯出银子的概率,跟天降红雨一样大。她揣着银子,呼哧呼哧地跑了。
婉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绪复杂。
她低头摘下腰间绣翠竹的鹅黄色荷包,指尖摩挲过上面凸起的翠竹。在她心中,秦伯言就如同这修竹一般挺拔,一身傲骨,然而又温润如玉。所以她虽然痛心他用两张银票近似跟自己划清界限,却仍然十分珍惜地绣了新荷包来盛放银票,如同盛放自己那颗脆弱却对他始终未变的心。
她是内疚的,因为她见死不救。这样的她,让自己也觉得陌生。
可是,她就是不想拿出这两张银票。
“我和安伯安婶一共凑了八十七两银子……”易卿一股脑地把所有银子堆在炕上。
感谢的话说出来已经是矫情了,婉乔只能在心里记下这份情意,把婉然给她的银子也掏出来并作一处:“我四妹妹给了我二十八两,加起来一百一十五两,还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