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面钱,婉乔提步往已经订好房间的客栈走去。因为是上元节,客栈都涨价了,她已经找了一间很偏僻的客栈,最普通的一间房,也要了她五吊钱,想到她拼死累活,收成好的时候,一天也未必有这么多收获,婉乔不由郁闷。
可是出门在外,又是为了办事,断然不能因为省银子而多生波折。住在大通铺是省钱,可是人多口杂,三教九流,若是将来这事情有了曲折,查起来,很容易被查到。
再想到以后山里也不能去了,连累死累活的机会都没了,婉乔更郁卒了。
她沿着路,慢慢走着,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猜灯谜,走百病,耍龙灯,走高跷……热闹非凡,更有那三三两两的小儿女,虽不像现代时候能牵手搂腰,却也灯下相看,若即若离又含情脉脉,互送秋波,颇有意思。
婉乔本来想早点回客栈,可是看到掷圈的游戏便有些走不动了,跃跃欲试。
跟现代夜市里的小摊子,用铁丝圈套东西一样的规则,花钱买几个圈,套到什么都是自己的。
婉乔问了价格,掏出十文钱买了五个木头圈圈。
因为价格便宜,所以摊上最好的东西,也就是些木玩偶、木簪木钗、荷包、帕子之类,最贵的应该是放得最远的一根包银的发钗。
婉乔兴致勃勃地挑了中间的一根桃木簪试了试手感,不出意外地套中了。
摊主道声“恭喜”,把木簪捡起来递给她,大声道:“您好手气。这根木簪打磨得多细致,您去买,也得二十文钱,就是您接下来什么套不着,也是赚了的。”
婉乔知道他这是夸大其词,顺便招揽生意,笑笑接过木簪,低头找寻下一个目标。
婉乔套圈的功夫,不远处两个女子一起,随着人群往前走着。
前面的女子满脸兴奋,四处观望,仿佛眼睛都不够用了。她身穿浅橘色绣海棠薄棉袄,下面套着象牙色百褶裙,身上披着软毛织锦斗篷,看得出来家境殷实。而在她身后不足一尺位置,一直抓着她衣角不肯撒手,满面焦虑的女子,穿着青色比甲,藕荷色裙子,披着水红棉披风,看起来是她的丫鬟。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丫鬟带着哭腔,低声哀求道,“您本来说,就在门口看看,奴婢才央求了看守垂花门的姨母和看大门的堂叔带您出来。您都出来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被夫人发现,奴婢一家子都要被发卖了……”
知县家向来家规甚严,后院女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能逮到这次机会出来,知县家的独女石双华,自然不肯轻易回去。
“晚晴,放心吧,娘今天去了舅舅家,大表哥新添了一个儿子,她最喜欢孩子,见着欢喜,今晚肯定不回府的,早上出门时候我就听她跟我爹讲,不一定能回来。”石双华说话一点儿都不耽误她左顾右盼,她兴奋地指着一盏走马灯道,“那个好看,比府里的好看多了,走,咱们去问问那个多少钱!”
晚晴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可是看着自家主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只能跟着,心里暗恨自己今日生事,跟姑娘提了上元节外面的热闹。
两个女子浑然不知,后面的几双邪恶的眼睛,早已经盯上了她们,危险在黑暗中潜伏,又借着流光不断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