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劝不动,祁俊劝不动,子歌劝不动,婉乔像着了魔一样,坚持就要这个孩子。

    子歌愁的没办法,问易卿:“师傅,我是不是该请孟伯母来劝劝她?”

    易卿一边研磨着药粉一边道:“谁劝也没用。你越劝,她反而越觉得自己坚持自我,一腔孤勇,随她吧。便是你大哥回来,也拿她没办法,她就是这个牛脾气。”

    “那出了意外怎么办?”子歌心急如焚。

    “送命。”易卿面无表情道。

    子歌苦笑:“师傅,便真是如此,你也不要这么直接,我听得心惊肉颤。我现在想诚心好好跟你学医了,我太害怕了……”

    “我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就算学了,还能比我强?行了,别杵在这里妨碍我,我会把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勤着检查,一旦情形不好就给她催生。”

    “那岂不是希望很大?”子歌惊喜道,“师傅,你是不是故意吓唬嫂子,其实没那么危险?”

    易卿瞪了她一眼:“吓唬她,对我有好处吗?危险是很危险,不过如果可以随时舍弃孩子,对她而言就没那么大风险。催生并不意味着生下了就能成活,”她想了想,评估了一下现在的医疗条件,“如果母子俩能坚持到八个月,提前生产,都能平安。也有可能,五六个月她就承受不了,那只能保她,并且很可能,子宫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可以孕育的程度。甚至,这辈子也可能恢复不了了。”

    婉乔既然做了选择,作为朋友、大夫,只能尽量配合她;但是她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好的,坏的,都可能。

    “师傅,你已经知道是男孩了?”子歌追问。

    “怎么?”易卿冷冷地看着她,“觉得你们秦家后继有人了?”

    子歌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却又道:“我当然希望嫂子能生儿子。秦家人口单薄,当年父亲出事,没有扶持;我大哥多少年来,也只能依仗同袍……”

    “兄弟未必就比同袍更靠谱。同室操戈、煮豆燃萁,难道你听得还少吗?”易卿言语犀利。

    “是,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大哥和嫂子都是如此正直敦厚的人品,他们怎么可能教出为了利益反目的孩子?他们给我生的侄子们,定然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子歌很坚定地道。

    “那是女儿,你就没这么兴奋了吧。”

    子歌面上有些黯然:“是。我总觉得女孩子活着太累了,包括我自己的女儿们。”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听到你的抱怨的。”

    子歌吐吐舌头:“如果是女儿,我也会好好保护她。算下来,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比我肚子里的还大些吧。怪不得她那么喜欢吃辣,不过,酸儿辣女,在我们俩身上也不准。”

    “不用瞎感慨了,”易卿道,“回去吧,你自己也注意些。但是也不必过于金贵,孩子自有其韧性。你看你嫂子,前期作了多少死,那孩子还稳稳地在她肚子里。”

    也许被婉乔的话感染,易卿现在也觉得,那小东西真是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