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的母亲!”朱晖怒道,“谁教你的规矩!”

    婉然仿佛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径直走到几个婆子面前:“我给你们自救机会,否则真的坐实了罪名,全家都要发卖到盐场做苦力,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想好了再说,我只听你们说一遍,过后再如何痛哭流涕,我都一概不会再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

    看刚才的情形,老爷向着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这时候把脏水泼到夫人身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最终有个胆大些的磕头道:“回夫人,是大姑娘,她让老奴们……”

    “我撕烂你的嘴!”秀容也不哭了,咆哮着冲过来。

    婉乔被她撞了个趔趄,若不是白兰扶了她一把恐怕都跌倒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秀容和婆子厮打一处。

    这个继女,她知道不省心,也知道缺少教养少跟筋,却没想到了如此程度。

    这件事情,以朱晖大怒,对秀容动了家法,把几个婆子发卖了而结束。

    闹到寅时,终于回到床上躺下,两人都没了睡意。

    “婉然,”朱晖忽然道,口气苍凉,“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官场不顺,他还可以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来安慰自己;可是亲生女儿,在自己失势的时候,竟然让人偷运嫁妆到婆家,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秀容的哭喊声还在耳边:“爹,你已经是一介布衣了。我若是没多多的嫁妆傍身,讨得公婆喜爱,以后哪里还有活路?”

    这声音太刺耳,几乎让他心神俱裂。

    婉然想了想后道:“养不教,父之过;然而,还有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情如何,实乃先天生成与后天教化共同促成。”

    朱晖苦笑:“你从来都不说任何人的不是,今天,也是把你惹急了吧。”

    才会如此指责,秀容“性本恶”。

    婉然道:“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不可以。人活于世,总有底线,生身父母,手足血脉,便是最不可破的底线。”

    朱晖落到如此境地,谁落井下石都可以,他的儿女,绝不可以。

    “罢了,也是父女缘浅。我天亮就让人去吴家送信,过几日就上门迎娶秀容,一切从简。以后,就由她去吧。”

    “是,我会准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