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化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六。
从京都出发,走了足足十天的剿匪队伍,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抵达了十里坡的山脚下。
一路并无异常。
宁知行再也没有去和李辰安说一句话,理应是真的死了心。
那个骑着毛驴的姑娘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和李辰安聊上两句,倒不是说晚溪斋或者晚溪斋里的那些弟子的事,甚至也极少说起江湖事。
她比较好奇的是李辰安这慢慢吞吞一路而行的那种种怪异的行为——
他总是会在午时或者傍晚队伍扎营的时候去那些田间地里逛逛!
甚至有两个晚上,他还带着牧山刀的那两把刀去了两处尚有人气的村子!
第一个晚上她没有跟去,但第二个晚上她去了。
便看见李辰安坐在一间破烂屋子的门槛上和一个穿着一身破烂的老人在聊天!
这出乎了萧包子的意料。
因为她知道而今的李辰安身份地位很高,更有着皇长子的传言。
哪怕她一直生活在晚溪斋里,她却看过了师傅留下来的那整整一楼的书,从书中自然也知道何为世俗。
江湖有高手之分,高手对低手不屑一顾。
庙堂有等级之隔,低级对高级唯命是从。
人间更有三六九等,彼此难以对望,更不用说坐在一起闲谈。
可偏偏李辰安却真的和那老人闲谈了足足个把时辰!
初时,那老人是畏惧的。
但李辰安却似乎忘记了他的身份,他将自己放得极低,并且言语随意,没有文人的清高,更没有皇长子的傲慢。
他很是善于引诱对方说话。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那老人似乎也忽视了他那一身漆黑的干净的一看就很名贵的衣裳,渐渐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两人居然从农事说到了苛税,又从桑蚕说到了弊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