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璟年看他托着脸垂目不语,也替他愁,更想帮他疏理,忍不住问道:“抛开这些,你对她怎么想的?真要跟她定婚、结婚?你心里乐意吗?”
“我现在听到‘结婚’这个词儿,都有心理阴影了。”周未抬起头,自嘲地笑着,“好好谈恋爱不好吗?负不起责任的人,干嘛总想着把自己的人生绑在另一个人身上?真的会有生死不离不弃的爱情吗?就跟我爸妈似的,当初感情那么好,同甘共苦一起熬过最难的岁月,吃一个鸡蛋都想着把大的那块分给对方,凭谁看了都觉得他俩能白头到老。结果呢?离婚的时候,说离就离!给谁都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他妈还在梦里就被扔到了我姑家,被同学们笑话,才知道自己的家散了。你说他们是不是造孽?”
“嗐!我家老爷子不也这样啊!我亲妈多贤惠一人,陪着他创业打拼!回头他功成名就,也是架不住外边有年轻貌美的,说离就离。古人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这样的,标准的忘恩负义陈世美!犯到包公手里,要进狗头铡的。”
周未鄙夷地说:“你这水平,出门可别说是国立美院出来!丢人!陈世美是杀妻灭子,你家老爷子好歹还养着前妻,也没把你怎么样,顶多就是道德层面上谴责,没犯到要进狗头铡的地步。”
“这不是我亲妈老念叨他是陈世美吗?我听惯了,顺嘴说出来了。”郭璟年又把话题引回他身上,“言归正传,你俩还有可能吗?”
“她说分手了还是朋友,可是管起我来,分明就是女朋友的架势。”周未的手指点在洗手台上,上边有一汪清水,他手食指点在水里一圈一圈划着,“我觉得我们两个对于彼此就像鸡肋,说分手,舍不得这些年的感情,最好的时光里都有彼此的参与。要说不分,想想又膈应。我才27,没意外的话,离埋到土里还有三四十年的时间呢,就这么和她耗完一生,不甘心啊!”
郭璟年听懂他的惆怅,拍拍他肩头说:“对啊!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你俩这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可别因为舍不得这些年的付出,把后半辈子搭进去。忘记上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新恋情!等你爱上别人,她就是过去式啦!你撩了那么多,就没有比她好的?何晚晚呢?之前你可跟我说,你就喜欢她这种清纯挂的,一脸贤妻良母相!我这段时间观察了一下,她是真的不错,人长得漂亮也有上进心,有目标,有狠劲儿,将来肯定大火!”
周未意味深长地笑笑,说:“何小姐,非池中之物。”
“什么意思?”郭璟年被他说懵了。
“没什么。”周未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我说我努力试试。”
这种事情劝也没用,道理谁都懂,怎么做还得自己拿主意、下决心!
郭璟年识趣,听他这么说,是想耳边清静,也就不再废话:“走,回去吧!别让大伙等急了。”
洗手间里,“叮叮咚!”简短急促的短信声音响了两遍。
斯惟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划开屏幕,是喻秋筠发的,问他有没有掉马桶里,需不需要捞。
这是嫌他出来的时间久了,回了一句:不需要,这就来。
听外边静悄悄的,郭璟年和周未应该都走了,又等了一下,他拨开门锁,拉开门!
“……”门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他连惊叫都忘了,后跳一步,差点坐在马桶盖上,忍不住骂了一句:“有毛病啊?”
周未站在外边,身子倾斜,右手臂撑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抓现形的的神情,懒懒地开口:“你还有这嗜好?”
斯惟知道自己理亏,可他只是不想跟周未照面,不想跟他说话,才没有及时出去的,没有预料到能听到这样的“秘闻”。
——上次两个人不欢而散,他在小区里的路边坐了半天才回家。胃疼了几次,硬撑着把行李箱扛上三楼,才发现药没有了。想想应该是在车里走神的时候,装药的袋子从膝盖上滑下去掉到了脚垫上。
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又变得难过,胃一阵阵难受,懒得再去门诊部买药,从抽屉里翻出一点临近过期日的药吃了。
第二天他去社区卫生站重新开药。